推剪出家风

一九七七年，我和妻结婚后的第三个年头，妻生了个胖儿子，老爸老妈离开县城千里迢迢赶来部队驻地城市，帮带孙子。

开初，一下子增添三口人吃饭，在添丁喜庆之余，也时有经济拮据之感。于是，老爸自己掏腰包花了几元钱买了把理发推剪，很诚恳地请我下班后给他理发。他说：在家里理发，不用排队，图个方便。其实，我知道他老人家是为了省点钱，减少我们一点经济负担。

于是，我上理发店理发时，就常常留心看着理发师傅理发，为的是悄悄学点技术。我自感技术还未学到手，推剪买了有一两个月，还不敢给老爸理发。我给老爸的几元理发费，他也一直舍不得花。老爸的头发就那么坚持让它一点一点地长长了。老爸说：“我又不是年轻小伙子，没那么讲究。你刚学理发，一回生，两回就熟了嘛。”我经不住老爸的动员，就答应试试看。

我翻出家里一块很旧的桌布，顺着两边撕，中间留一小段，这样就扯出两条自然带来，把我俩都逗乐了：“哈哈，理发布这不就有了嘛。”没有专用理发剪刀，就用家里普通剪刀凑合。

我把旧桌布往老爸身上一搭，用那两根自然带一系，还蛮像回事。可是，不一会，老爸说，他支持不住了，原来是围布的带子系紧了点，影响了呼吸。他为了不影响我刚鼓起的理发“勇气”，而坚持了一小会儿。后来又系松了，剪了的头发屑直往他脖子里掉，他却笑呵呵地说，不碍事不碍事。我尽管很小心地给他理发，但有时还是把他的头发夹住。我一看老爸咬一下牙根，虽然他不说疼，但我心里明白还是自己操作推剪的技术不到家。为了理好看一点，我把他的头发，修了又修，可适得其反，理成了像小孩子的发型。但老爸接过我递给他的镜子，一照，还直夸我：“理得不错，理成小孩子发型有什么不好的，这叫做返老还童呢。”我还真想不到，老爸还有那么一点阿Q精神。他很满意地说，这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。从此后，老爸在我们那里住了五年，才回老家去。这五年间都由我为他当家庭理发师。我每次都付给他理发的钱，他照拿下。后来听我妈讲，他把理发的钱，悄悄帮贴家里做买菜的钱了。因为那个时候，家里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的。

后来，儿子长大了，也嚷着要我给他理发，我的理发技术也越练越好。从儿子上小学、上中学，就是现在上了大学，回来探亲时，还要我为他当家庭理发师。